霭雾阑冰

【严江】旧年

我来啦~~~

大家除夕快乐~~

当然这篇文额,我尽量写的治愈一点?

人物归淮上老师,我是ooc

老规矩短打he一发完

本集看山牙子这个大帅比(●•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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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快过年了,警院也放假了,江停每天就清闲了下来,每天在家里看看书,兴致来了尝试点新的料理,打理打理家里面的花花草草,严峫有事在市局的时候顺便给他送个饭。

据韩小梅观察,快过年这几天刑侦大队上下都在江教授的投喂下裤腰带往前蹿了两格。

吃着江教授送来的家属料理,刑侦支队上下眼含热泪,泡面是什么,他们已经不记得了。

吃着鲍汁捞饭的严峫表示,我媳妇儿当然是天底下最好最温柔最体贴最大方的。

小年这天严峫被留在了局里面整理卷宗,打电话说的时候怨气都要从电话那头溢出来了。

江停安慰了他几句,看着厨房里炖着的汤,没什么纠结就决定去给他送夜宵。

因为小年,江停起了大早炖鸡,鸡是昨天晚上就腌好的,用小火炖了一天,现下连骨头都炖的酥烂了,一揭盖香飘十里。

江停拿了一个饭盒,把里面的肉捞了大部分进去,再把汤倒进去。

又找了些饭盒装了些年糕,汤圆和一些其它的吃的,拎着两大包东西出了门。

驱车到了市局对面把车停了,江停拎着准备饲料夜宵准备过马路。

正在等绿灯,一起等绿灯的一个人吸引了江停的注意。

看上去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眼睛出神地望着某一处,似乎在神游,她衣服有些脏了,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似乎注意到了江停的眼神,女孩望向江停,忽然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拔腿向路中央冲去。

江停来不及多想,把手上的东西一丢,在直行车辆惊慌失措的刹车声中拥着女孩险险地躲了过去,将她扑到了路对面。

江停扶着女孩站起来,皱眉刚要问些什么,失控的车辆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整个电线杆从下部折断,绷断的电线如银蛇般抽了过来,带着火花扎进女孩的后背,将她高高甩起丢在了路中央,后来的车辆来不及躲避,咔嚓一声,碾断了女孩的颈骨。

刹车声鸣笛声响成一片,江停站在路边,下意识先双脚并跳远离了高压电线断裂的地点。

断落的高压电线垂落到地上,几秒后爆燃,几辆来不及躲避的车辆被一同引燃。

一直撤到安全距离外的江停立刻拿出手机打了122和119。

然后他进了警局,通知了值班民警外面的事故。

交警迅速赶到现场指挥车辆避让,电力公司的相关人员和消防队随后赶到现场抢修,在切断整条街的线路后,火势逐渐得到了控制。

“江教授,您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韩小梅走过来对江停说。

江停仍然若有所思地站在警局门口,看着那个已经被盖上了白布的姑娘。

这个姑娘想要寻死,所以她死在了旧年里。

可是这个姑娘眼睛里不是寻求解脱的释然,而是自认为做了一件对的事的骄傲。

江停被韩小梅拉到了值班室,拿来了酒精棉签和纱布,江停的手刚刚在地上擦伤了,到现在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江停心不在焉地拿起酒精往手上的伤口倒,刺痛感袭来这才让他回过神,轻轻嘶了一声。

韩小梅忙拿过江停手里的酒精瓶,给他处理起了伤口。

小心翼翼拿着棉签沾了酒精在伤口上擦了擦,值班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吓得韩小梅手一抖,棉签戳在了伤口上,江停又嘶了一声。

“媳妇儿你没事吧?”严峫几步冲过来,上下打量江停。

韩小梅非常有眼色地把棉签往严峫手里面一递,找了个借口溜了,还不忘给两人关上门。

严峫轻轻擦拭着江停的伤口,刚才的惊心动魄他不用细想都知道凶险,要是江停站位再稍微不同一些,要是江停当时手是扶着那女孩,也许现在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

江停很安静地由着他摆弄。

严峫处理好伤口,一把将江停揽进了怀里。

江停安慰地回抱住他,“我没事。”

“嗯。”严峫还是没有松手。

“好了,那姑娘好像是想要自杀,这件事有内情。”江停想起了正事,从严峫怀里坐起来。

严峫嗯了一声,还是没有松手。

“严峫。”

严峫用力抱了一下江停,“先去做笔录。”



2.


“严队,这是死者的手机,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些聊天记录和一些截图,已经打印出来了。”

严峫伸手拿过来和江停一起看起来。

刚看了几眼严峫就忍不住皱眉,“死者长期被这些消息骚扰吗?”

里面杂七杂八,都是些不堪入目的腌臜话,恶意轻佻,有的问死者一夜多少钱,有的拿着死者的照片调侃,更有甚者直呼死者婊子等。

死者从一开始的努力解释自己并不是性工作者到后面关闭了所有临时会话以及搜索自己的方式,可还是不断有人给她发来骚扰短信,打骚扰电话。

“显然,她的个人信息被泄露的很严重。”江停评价。

“是的,大概有两年多了。”技术人员立刻回答,“因为这件事,叶薇不得不从学校退学,她和家里人的关系也很僵,本人因此患上了抑郁症。”

“她家里人不知道她是被诽谤造谣的吗?”严峫有些奇怪地问,按照常理家长不应该是帮助自己孩子澄清事实吗?

“叶薇家里情况很复杂,她父亲独自抚养她长大,叶薇十六岁离家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家一次,基本和家里断绝了一切联系。”

“能联系到她的家长吗?”

“目前已经联系到了她的父亲,她的父亲表示会很快赶到。”

“她现在一个人居住吗?”

“是的严队。”

“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叶薇住的地方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安保措施形同虚设,严峫和江停顺着地址找到对应的楼号,水泥台阶没有抹光显得粗糙,上面还有几道开裂,声控灯也忽明忽暗,一看到这场景两人就知道肯定不能指望监控。

楼梯拐角躺着两个行李箱,看着有些旧,但似乎还是完好的。

到了叶薇家门前,严峫拿出之前在对方口袋里找到的钥匙开锁,可钥匙伸进锁眼却转不动,严峫有些疑惑地确认了一下,确定自己并没有拿错钥匙。

江停摇了摇头,“锁有新换过的痕迹。”

“联系下房东看看什么情况吧。”

江停拿出叶薇的手机,想要找房东的联系方式的时候,却发现收件箱里面有一条未读信息。

“房子我收回,你那点破电器就当抵你欠下的房租,还没见过你这种不交房租的贱人!”

江停盯着那条短信,无声地叹了口气,“房东把房子收回去了。”他给严峫看手机。

严峫扫了一眼短信,忍不住“啧”了一声,“问问房东把叶薇的个人物品丢哪了。”他直接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在对方开口前,严峫就已经抢先道,“我是建宁刑侦支队队长严峫,现在正在调查叶薇死亡的相关事情,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啊?死,死了?这可和我没关系啊,我可是让她白住了我两个多月房子呢。”

“这些等您到我们警局做笔录时可以细说,现在我们想知道,叶薇的私人物品您将它们安置到了什么地方?”

“就就连着她那个行李箱扔到楼梯拐角了,警察同志,她死真和我没关系啊……”

“具体还需要您到警局来做个笔录。”严峫客气地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江停想到了拐角的那两个行李箱。

这时他们面前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防盗链连着,里面的人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两个人,“你们是谁?”

严峫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好,建宁刑侦支队队长严峫。”

看到严峫的警官证,里面的人呆了一下,身体不由得站直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别紧张,你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江停微笑着安抚他。

“我五天前搬过来的,中介介绍的,这里房租便宜。”青年挠了挠头。

江停低头看了一眼短信的时间,是十天前。

也就是说,至少六天前,房东就已经将这栋房子打点妥当准备迎接下一个租客了,至少十天左右,房东就已经将房子的消息挂在了中介那里。

叶薇至少十天没有回到过出租屋了。

“你刚搬来的时候这间房子是什么样的?”江停继续问。

“没什么特别的,”青年冥思苦想,“就是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卫,有些家具电器什么的,硬要说不一样……就是墙好像被砂纸磨过吧,可能房东把墙纸揭了吧。”青年老老实实地说。

严峫和江停对视了一眼,“我们能进去看一眼吗?”

“噢,好。”青年解开了防盗链,将两人让进了屋里。

的确如青年所说,屋子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墙壁的确有用砂纸磨过的痕迹,也许是房东想要将叶薇留下的痕迹全部抹除掉。

两人留了青年的联系方式后告辞离开。

在楼梯拐角,江停和严峫重新扶起了地上的两个行李箱。

的确很旧了,将近十天的搁置已经让两个行李箱的表面都积了一层薄灰。

在外面,他们打开了两个行李箱。

里面只有一些衣物和书,书瞧着是专业书的样子,还有几个笔记本,江停迅速将几个笔记本和所有的书都打开看了一遍。

里面的字迹很工整,看得出来写笔记的人很用心,笔记本和书有的时候还配了些简笔画,有时是把小雨伞,有时是条在喷火的小龙,似乎想将满页的知识点通通烧掉,但更多的,是一种藤蔓。

叶薇画这些藤蔓的时候一定很用心,她描摹了很多遍,上面还有擦拭过的痕迹,藤蔓顺着纸页向外延伸开去,尽情舒展枝叶,郁郁葱葱地网住了一切。

“我哪里知道她去哪了嘛,她一直欠着我房租不交,我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她都让我再等等,拜托,我家又不是开善堂的,哪里能让她这么拖。”黄莉翻了个白眼,“我给她发了短信,就把房子收回来了。”

“你说为啥我要撕墙纸,那叶薇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癔症,前几天我去看还好好的,谁知道那天收房的时候开门一看,不知道在墙上画了什么东西绿莹莹一片,瞧着吓死人了,我不找人处理我这房子谁敢要啊……”黄莉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当时有拍照吗?”高盼青问。

“有,找人处理得估价么。”黄莉从手机里翻出来照片。

从照片里的确看得出,所有的墙面上都被用绿色的颜料画满了,甚至连天花板都有所波及。

江停只一眼就认出,墙上的画和笔记本上的藤蔓如出一辙。

深色浅色的藤蔓彼此纠缠交错,无止境地向着各个方向延伸,看久了似乎连自己都要陷进这片绿色的天罗地网中,令人窒息的生机盎然。

如果没有认错,江停想,那应该是蔷薇藤,上面有细小的尖刺,有还未发育成熟的花苞。

叶薇,蔷薇的薇。

女性天生都是美丽的花朵,有些一生自得,或孤芳自赏,或招摇惹眼,但另外一些因为这个世界长出了毒刺或者决绝地陨落在盛放前。



3.


叶薇的父亲脸上哀戚,“薇薇这孩子,从小就倔,是我,是我平时忙工作,关心她太少,她几年前离家出走后我也是一路打听,可是这丫头只要一听说我来就跑,我给她寄的钱是一分都没用……”叶臻说着哽咽起来,“谁知道出了这种事情!”

负责记录的警员忙安慰这个父亲,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眶,凌乱的头发,颓唐懊丧像厚厚的灰尘覆在他身上,警员也不由得替他叹了口气。

在谈及女儿一直在被人骚扰时,这个父亲更是震惊与愤怒,“谁?谁干的,谁这么恶毒要逼死她?”叶臻咬牙切齿,眼底的怒火随时可以将凶手燎原。

走时更是再三拜托警员,“一定要找到这个杀人凶手啊,你们需要调查什么我都配合,一定要还薇薇一个清白。”

“江教授,你怎么看?”严峫目送着叶臻离开的背影。

“太用力了。”江停语气淡淡的,“他的确愤怒,惋惜,但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浓烈。”

“去学校问问叶薇的辅导员。”

“叶薇啊……”干练利落的女人稍稍皱了一下眉,“是,她已经退学了。”

“相信你们已经有所了解了,她有一些不好的流言,这些流言给学校造成了一些影响……当然不是学校让她退学的,是她自己提交的申请。”成蕊道。

“我们想要了解一些关于流言的具体内容,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学校传开的,持续了大概多久?”韩小梅拿着记录本认真问。

“前年十月,”成蕊显然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国庆放假回来,叶薇所住的宿舍楼下被人贴了大字报,当时引起了很多人围观,里面说叶薇在外面搞援交挣钱,在一个外国网站上发布各种情色视频,还说叶薇已经做过了两次流产,虽然宿管在引起更大轰动前就已经将大字报撕下来了,但是还是有很多学生拍了下来并且飞速传播,当时议论纷纷。”

“出了这样的事学校肯定是要调查的,但是调查之后我们发现上面所说的都不是真的,叶薇为此还给我们出具了她处女膜完整的医疗证明,当时正是评定奖学金的关键时刻,我们就怀疑可能是叶薇的竞争对手做的,但是将几个候选人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我们也做了声明替叶薇澄清。”

“但是你们知道的,人么,就算真相不是那个样子他们也会有自己的说法,所以关于叶薇在外面搞援交这样的流言并没有消失,再往后,叶薇自己提出了放弃奖学金。

本来事情已经渐渐消停下去了,可去年七月多吧,学校的贴吧又放出了叶薇的裸照和一些不太雅观的视频。”成蕊眉头紧锁,“虽然事后发现这些照片和视频都是ps的,但是仍然给叶薇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之后叶薇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勉强读完这个学期,去年十二月底办了退学手续。”

韩小梅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成蕊也显得非常配合一一回答,最后韩小梅站起来,“感谢您的配合,后续有什么情况的话我再来通知您。”

“好,”成蕊起身送韩小梅,“如果能查出来是谁一直在诬陷她,也告诉我一声吧。”成蕊显然也对叶薇的死有些唏嘘。

“好的,如果调查有进展,我们会通知您。”韩小梅道。

“严队,据成蕊说,叶薇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性格也非常温和,一点都不像会和人结仇的样子,那几个曾经和叶薇有奖学金竞争的人我也都问过了,他们和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看着都挺正常的,而且要是真是他们,叶薇都退出了又何必扒着人家不放呢?”韩小梅给严峫汇报调查情况,末了总结道。

“指着你看出来不正常犯罪嫌疑人早跑了。”严峫坐在桌子上,一只脚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催催网警那边,看看那个造谣的龟孙查出来了没?”

“是。”韩小梅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

靠在支队长宽大的椅子上,江停开始梳理整个案件,“苟主任已经检查过了,叶薇处女膜完整且无后天修补的痕迹,这些针对于她的造谣可以说是捏造的,但是仍然对叶薇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韩小梅插嘴。

“你江教授说话记就行,别插嘴。”严峫训道。

“另外我发现一些新的东西,”江停敲了敲桌子,“你们看叶薇的尸检报告。”

“叶薇胃内没有食物残渣,小肠内有少量食糜,经过检测是方便面,说明她的最后一餐在死前的八到十二个小时内,同时发现她的下肢有轻微水肿,”江停脑中慢慢回想着叶薇的状态,“她的水肿只出现在耻骨到胫骨的位置,符合久坐造成的腿部水肿,她可能……”

“她可能有过一次长途旅程。”严峫挑眉。

“对,而且时间应该不少于四小时。”江停补充道。

“可是江教授,我们查了,叶薇最近并没有以自己的身份证购买过任何车票之类的。”韩小梅举手,“她是坐黑大巴走的吗?”

江停轻轻点了一下头,“现在买票都是实名制,进站出站都是要刷身份证的,仅凭纸质车票是没有办法顺利登车的,但不排除叶薇用其他人的身份证买票,还是要查查监控。”

在建宁南站的监控里,找到了叶薇的身影。

经过相关人员的调查,发现叶薇的确用了其他人的身份证购买了一张从建宁到义阳的火车票,凌晨一点半出发,下午五点到达,途经十五个小时。

而叶薇所使用的身份证主人名叫吴湘意,正是叶臻的第一任妻子,十几年前被报失踪。

而当吴湘意的照片被调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这个吴湘意,实在和叶薇长得太像了,无怪乎可以通过实名认证。

“查一下叶薇母亲的信息。”严峫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道。

“……严队,没有找到叶薇母亲的信息,但是你看这个,吴湘意和叶臻的女儿叶媛的照片。”调查的警员面色古怪,活像是见了鬼。

严峫定睛一看,照片上款款笑着的女孩,眉眼酷肖她的母亲——也像极了叶薇。

屏幕上三张照片,三个女人神态略有不同,或恬静或活泼或腼腆地望着面前的人,三张脸漂亮的如出一辙。

“现在重新去查这三个人的关系。”严峫冷冷地说,“我不信这是巧合,挖地三尺也要把叶薇的母亲找出来。”

的确不是巧合。

吴湘意是叶媛的母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同时,吴湘意也是叶薇的外祖母。

叶媛就是叶薇的生母。

叶媛在二十一岁时跳楼自杀。

彼时叶薇五岁。

“老东西,强奸自己亲女儿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很爽?”严峫卡着叶臻的脖子,在对方震惊的脸色中森然道。

“你,你,你们……”叶臻睁大了眼睛,嘶哑着喉咙。

江停有些累似的靠着墙,眸光沉沉地看着叶臻。

严峫狠狠把他甩在了地上,俊脸是浓浓的煞气,看着更像个凶徒。

“你那根东西不想要了,大可废了它,自己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严峫冷漠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一脚踩在他下腹,鞋跟抵在他两腿中间,缓缓用力。

“严峫。”江停在对方越来越白的脸色中出声,“先问他吴湘意在哪里。”

叶臻抓着严峫的脚踝,竭力想缓解自己的压力,可成年男性的凶悍力量并不是他可以轻易抵挡的,他拼命挣扎着,“吴湘意在哪儿?”对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并没有勾起严峫丝毫的同情心。

“在,在地下室的墙里。”叶臻终于不堪重负,求饶道。

“畜生。”

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霍然洞开。

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江停明白了叶薇出色的绘画天赋来自于哪里。

地下室里有许多已经积了灰的画作,落款都是“湘”。

都是设色水墨画,朦胧湿润,柔和虚渺,像梦境,像幻觉,布局打破了常规和时空的界限,显得神秘诡异,却又和谐妥帖。

“初步判断是自杀。”苟利道。

江停拿起一幅画细细打量,空旷的青石街,雕花木窗,窗前晾晒着鲜红的绣花鞋,一个女人穿着旧式布衫,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路中央,纸伞遮住大半头脸,只看得见一点下颌的弧度,赤足。

画面左下角,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几乎藏在了青石间的缝隙里,“我想回去”。

我想回去。

江停又想起了那些纠缠成一团的藤蔓,与水墨画不同,它们热烈又张扬,惊悚又酷烈。

叶臻坐在讯问室内,终于说出了在这三个女孩身上的悲剧。

吴湘意生下叶媛后,由于产后恢复不当,原本苗条的身材逐渐走样,他也厌倦了年老珠黄的吴湘意,对着慢慢出落的和她母亲一样动人的叶媛起了歹念。

孩子对于父亲都是很信任的,年幼的叶媛在叶臻的引导下完成了第一次帮对方手淫。

本来一切都隐秘地进行着,叶臻还没有打算真的要强占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借着女儿的脸和手,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而已。

直到吴湘意发现。

吴湘意和叶臻大吵一架,并立刻打算报警,和叶臻离婚然后带走叶媛。

叶臻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哪里能让这种事情被曝光出去,所以他打晕了吴湘意,将对方囚禁在了地下室,对外宣称吴湘意失踪。

叶媛当时十岁。

叶媛不知道父母到底为什么会争执,她几次求叶臻把妈妈放出来都被叶臻拒绝了,后来有一天晚上,叶媛悄悄偷了地下室的钥匙,打算去把吴湘意放出来。

结果被叶臻发现了。

暴怒的叶臻扯着叶媛打开了地下室,当着吴湘意的面,强暴了叶媛。

第二天吴湘意自杀,她将画笔折断生吞了下去。

叶媛当年十二岁。

叶臻一砖一瓦把吴湘意砌进了墙。

地下室没有空,只是里面换了人。

十五岁时,叶媛怀孕,十六岁生下叶薇。

叶薇五岁那年,趁着叶臻睡觉打开了地下室,叶媛最后一次拥抱了自己的女儿也是自己的妹妹,从屋顶一跃而下。

叶薇还没来得及和母亲多说一句话,母亲就在她面前跳了下去。

叶薇亲眼看着。

后来叶薇长大,再也没有回家。

叶薇自杀于小年夜。

江停像是说故事一般,慢慢将这个案子的始末说完,声音低缓,却带着侵肌裂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叶臻在叶薇十二岁时送过她一枚戒指,那是他当年求婚吴湘意的婚戒。”

“成为她们。”

可是他没有想到,三个女孩都不顾一切地逃离了他,死亡困不住她们的灵魂。

江停掀起唇角笑了笑,笑容毫无暖意。

叶臻已经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可是叶薇的直接死因和叶臻没有关系。

叶薇为什么要在死之前去一趟义阳?


4.


“还是没有进展吗?”严峫忍不住问。

“严队,这些聊天记录都是从tele上面截取的,这个软件用户匿名、信息端对端加密、聊天信息定时销毁、还有“阅后即焚”的功能,第三方要破译的话难度很大,尤其它的服务器也不在境内。”小赵搓了搓脸,“不过我们现在已经进入那个群了,我们现在没有对外公布死者信息,这个人很有可能会再发类似的消息,现在只能守着。”

“这是个什么群?”严峫皱眉看着上面发着各种照片。

“这是个……”小赵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这些人把自己的女友,前女友,女儿,朋友闺蜜同事的照片和其他色情照片p在一起发到群里面一起‘欣赏’讨论,如果出价够高的话可以得到照片里的人详细信息,身份证号电话住址什么的。”

严峫被恶心的不轻,“这年头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江停还在翻叶薇的笔记本,主要看那些插画。

有一页的插画吸引了他的注意,占据了整张纸,一个小姑娘坐在路灯顶上,抱着膝盖安静地看着前面路灯晕出的光,周围的黑暗沉沉压在肩上。

那幅画下面有一个时间,2021年4月。

距离上一次的公开诬蔑已经过去了半年,距离下一次的恶意还有三个月。

那个时候她看到了什么样的希望?

江停继续看,在这幅画的下面找到了一点痕迹,似乎她用这一页垫着写了什么字。

江停小心翼翼地用石墨粉擦在上面,所幸这行字应该是写的比较重的,江停将石墨粉用指尖抹平,一行字显露了出来。

“5月1日,义阳,珣阳公园。”

“严队,我们查到叶薇在去年五月以及前年九月还有两次去义阳的记录。”

两次,加上最近的一次,叶薇曾经三次赶往义阳,她去做什么?又是什么原因让她最后一次回来毅然决然地奔赴死亡呢?

过了两天,小赵那边传来好消息,那个人果然又在群里发布了叶薇的照片,下浮一行字,“公用婊子,欢迎滴滴。”后面是叶薇的各种联系方式,包括电话号码,通讯平台的账号,还有叶薇所住出租屋的地址。

“你这朋友真顶啊,瞧着就想艹。”

“看着真有气质,有欲擒故纵那味儿了。”

各种品头论足从四面八方传来,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叶薇的“价值”。

通过和叶薇之前在公开聊天平台发布照片进行对比,确定了这张照片的发布时间。

“叶薇设置内容为三个月内可见,但是这张照片发布于她高中时期,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是叶薇的高中同学。”江停捏了捏眼角,继续说,“去查她高中同学的相关信息,重点关注现在在义阳读书工作或者定居的人。”

江停将自己窝在沙发里,整个办公室现在很安静,所以他能放空一会儿自己。

恍惚间耳边传来沙沙声,江停侧过头,大片交错的藤蔓顺着地板墙壁向他伸过来,江停隐约间闻到了雨林的气息,湿润又危险。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藤蔓,“为什么要自杀?”他忽然很认真地问,“你明明不想死。”

枝叶婆娑,光影斑驳,江停自顾自说着,“你死了,我们开始彻查你背后的关系,我们发现了这个将你们的信息明码标价的群,之后肯定是要严查严打,你们是在求救吗?”

门开了,满室的藤蔓被骤然打碎,江停猛地惊醒了。

“我想到一件事情。”

“我发现一些东西。”严峫和江停异口同声地说。

江停示意严峫先说。

“在义阳查到了叶薇的报案记录。”

江停眼底多了一丝了然。

“随同叶薇一起报案的还有三个女生,她们同时指认一个人严重侵犯她们的隐私权。”




5.


“叶薇,死了是吗?”秦歌看着面前的警察,轻声问。

“嗯。”

“……是了,她说她有办法的,她说她有办法的。”秦歌捂着脸,“我们去问警察,警察说这个达不到立案标准,叶薇和我们说她有办法,然后她把我们的联系方式全都删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有人给我发消息,说我的照片被传在了一个群里,后来我们发现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受害者,我们组了一个群,把收集到的证据发在群里存起来,我们拿着这些证据去报警,警察说达不到立案标准,就把那个人拉过来让我们和解,他和我们道歉说以后不发了,但是回去以后我们发现他们还在发这些照片……”

秦歌把他们组的那个群给严峫和江停看,里面都是这个群的受害人,有男有女,群里面都是他们收集到的证据。

这些受害人求助无门,他们聚在一起,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公道。

他们的声音微弱,但最后还是被听到了。

贺滨被传唤的时候,还是不以为然的。

江停坐在他面前的时候,贺滨眼前一亮,没想到警察里面也有这样清俊的美人。

要是放几张照片在群里,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他坐在椅子里,随意应付着提问,鞋尖却悄悄往前伸。

直到询问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英俊的有些邪气的警察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脚碾在他的鞋上,“拍够了吗?”严峫冷冷地问。

“贺滨我再次通知你,你现在涉嫌一起刑事案件,你再整这些幺蛾子,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贺滨终于有些不淡定了,“刑事……刑事案件?”

严峫掀开唇角冷笑,嗓音嘶哑又低沉,“我们整个刑侦支队因为这个案子连年都过不好,你踏马再不老实交代信不信我让你今天死在这?”

他眼睛里是刀光剑影,似乎贺滨再废话一个字,他就会把贺滨踏碎在这里。

贺滨在这样的目光下丢盔弃甲,“我,我就是发了些照片啊。”他哆哆嗦嗦地说。

贺滨是2020年2月份入的群,原本就是进群意淫一下女人们,结果这个群有规矩,在群三个月内得发一些同样的照片,他思来想去,想到了自己的高中同学叶薇。

结果叶薇居然意外地受欢迎,纷纷要求他多发几张。

于是他又多发了几张。

可没想到叶薇居然知道了,一路到了信阳找他对质,大闹了他的学校,让他被记了大过,差点被退学。

后来群里面再催他发叶薇照片的时候他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结果群友纷纷让他调查叶薇,把她信息公之于众,让她也体会体会没面子的感觉。

很快叶薇的完整信息就被扒了出来,贺滨买了票到了叶薇学校,悄悄把写好的大字报贴到了宿舍楼底。

果然叶薇成为了她们学校的议论对象。

结果去年五月,叶薇居然找了一帮女生把他告到了公安局。

幸好公安局说不能立案,只让她们私底下调解。

他面上道了歉,实际上恨得牙痒痒。

回去之后他就把叶薇的信息大肆散布,和所有人说这是个公用婊子,说叶薇是贱妇,破鞋,把p的叶薇的裸照放在了她学校的贴吧里。

因为有个一次被处理的经验,所以贺滨有恃无恐,觉得这个女人再没有什么辙了。

但是他没想到,叶薇用一种极为决绝而且惨烈的方式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6.


结案那天正好是除夕,严峫整理完案卷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华灯初上了。

一出来就看见江停靠在车边,低头翻着手机,街边的风吹过来,将他的围巾稍稍拂起。

收起手机,江停抬头,看到了严峫。

“走吧,回家,爸妈还有吴雩他们都来了。”江停微微笑起来。

江停眼底也有些疲惫,显然这几天也是劳心劳力,严峫快步走过去抱住了他。

“除夕快乐。”江停轻声道。

银灰色的车子悄然启动,汇入了万家灯火。

肆意纠缠的藤蔓尘封在档案中,挣扎和超越,他们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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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今天应该发点温馨的……

但是这也算温馨……吧🌚🌚

tele是telegram大家应该都知道吧,这个软件号称自由而安全,用过硬的技术对用户信息进行加密,但是同样,恶意也被无限放大了。

而且这样的事情很难达到立案标准,这也是为什么叶薇需要以死抗争的原因,“情节特别严重者,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可以以侮辱罪起诉,但是这样也不会判的很严重,最多是三年有期徒刑。

但是大家不要学叶薇啊,生命健康权是我们最根本的权利,任何时候都要珍惜生命。

至于爸爸强占女儿,长辈强占晚辈……这样事情其实并不罕见,如果去查的话可以查到很多类似的案子。

做父母并不需要考证,利用自己的身份的优势,诱骗胁迫未成年人与自己发生关系,这种事情天理难容。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在阳光下长大,幸福地度日,合理地做人。

彩蛋是年夜饭噢~

祝大家除夕快乐!

求个红心小蓝手和评论吧,大家的支持真的对我非常重要,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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